【若叶】事出有因
事情的起因很无聊。
他也不过是说的过分了一点，十四松却像听了很恶毒的话一样再也不理他。整整两个星期家里都被低气压环绕。
长男第一天就受不了，偷偷拉着轻松让他给十四道歉，轻松那时候还在气头上，一听火冒三丈的喊赌上三男的尊严绝不服软，太激动喊的声音有点大，忙着安慰十四的一松明显看到对方身体抖了一下，身边气压更低了。
一个多星期后连椴松也忍不住了，趁着轻松半夜陪他上厕所的时候硬生生在门口憋了半个小时劝他。
轻松已经不生气了，嘴上还是死磕到底。
“为什么是我道歉啊？你们都不找十四松，难道错的是我吗？”
轻松的眼神分明是说‘你要敢说对你就死定了’，椴松双手背后假装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其实是因为十四松哥哥比较可怕……他平时总是在笑嘛，一旦生气起来真受不了……”
“你的意思是我很好欺负？”
“难道不……啊没有没有！我是说轻松哥哥更温柔更体贴家人！”
轻松一脚踩在椴松头上，一边听着悦耳的哀嚎，突然觉得距离上次看见十四松冲自己笑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这算什么，明明那个家伙像白痴一样笑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治好了，才两个星期自己居然就开始怀念起来。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开始适应着所有不自然的自己。
一开始的六胞胎看上去没什么分别，长的一模一样的团子排成一排安静的躺着，从照片上看那时十四就维持着正常人绝不会有的笑，后来有一段不再笑的时候，原因却没有人记得。
最初的时候以为叫着哥哥就可以肆意任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哥哥”也不过只比自己早出生几分钟而已。自己的哥哥不是别家孩子口中的神，不过是跟自己一样大，会跟自己抢玩具抢饭吃的朋友。
他们其实都一样。
后来也有段时间想撒娇，像小椴那样，又学的不太像。
再后来他开始学会打着“哥哥”的名义指使弟弟干自己不想做的事，虽然他们从没听过。一松和椴松会干脆的拒绝，但十四松从未直接表达，他往往只在嘴里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歪头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轻松，却最先让轻松的决心全面崩塌。
轻松其实心里清楚十四松什么都懂，他比谁都清楚。
早几年十四松还假装不爱笑的时候，轻松见过他一个人撑着伞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放下雨伞扬起头看着乌云，雨滴落进眼睛里也一动不动。
轻松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帮他撑着伞说你干什么呢。
十四松很苦恼的看着他：“轻松哥哥，我喜欢雨的心情怎么才能传达给天空呢？”
轻松想你都多大了还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但他没说，抱着保护兄弟里最后一个没被污染的天使的想法装的高深莫测。
“那就笑啊，对喜欢的事情就要笑出来，这样你的开心会传给更多的人。”
十四‘哦’了一声，又问：“那……别人感受不到怎么办？”
“怎么会感受不到呢，一定能感受到的。”轻松揉揉他被雨打湿的头发，“你的喜欢，你的幸福，全部可以传达出去，只要你笑着。”
十四松点点头，望着他，笑了起来。
他那时只顾着平复过快的心跳，现在想想他竟然是第一个见证十四松变成现在这样的人，甚至还是罪魁祸首。
推开商店门，原本阴云密布的天气飘了几滴雨星，慢慢越来越密。轻松突然想起他还在和十四松冷战，终于开始后悔。
雨水从领口贴着皮肤而下，轻松打了个冷战，想不通十四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天气。
……算了，我是哥哥。
他撑起雨伞，在漫天雨声中几不可闻的叹气。
家里静悄悄的，因为他和十四的缘故，平时的热闹一扫而空，十四松裹着被子蹲在角落，长时间冥想。
轻松甩手把便利店买来的一大包零食扔过去，嘴里不停地抱怨。
“下雨了我还得给你买这么多东西安慰你，当哥哥真是太辛苦了……我说十四松，这次算我不对，你要是再生气我就不管你了。”
察觉到其他兄弟投来的火热视线，轻松浑身不舒服的装作不在意，趁十四还处在待机状态转身就走。
刚下楼，就听见十四松震破楼房的喊声。
“轻松哥哥——喜——欢——”
十四松冲了过来。
还像以前一样不控制力道，轻松被他撞的差点摔倒，堪堪站稳还没来得及说话，弟弟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柔软的唇直直贴上了自己的。
轻松吃了一惊，一拳把十四打到地上，原本兴奋的人眼神瞬间死了，委屈的缩成一个球。
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轻松皱着眉抿抿唇，拍了拍衣服居高临下的看着十四，身体遮住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喂我说十四松刚刚那是什么啊，啊？兴奋过头不知道对自己的亲哥哥干了什么吧？！你一定是不小心亲错地方了对不对你给我回答啊！！”
十四不说话，死着眼睛一动不动。
轻松瞅着生气，揪着领子提起十四使劲晃他，情绪开始崩溃。
“——你不会是想说刚刚那个是接吻吧？！十四松你都成年了你管那个叫接吻？！你看过那么多成人影片都看哪儿去了还是以为我没看过？？！”
十四的眼睛圆了圆，恢复原状带着惊异的神色抬头，不过轻松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到他。
“十四松你个混蛋你给我负起责来啊！哥哥我计划里的初吻应该是浪漫的缠绵的不是就那么贴着嘴对嘴！！完了我要是被那群人渣嘲笑到死的都是你的错十四——唔……”
这次的吻来的迅速而猛烈，弟弟灵巧的舌尖毫无犹豫的攻城略地钻进轻松喋喋不休的嘴里，温柔的霸占口腔里的每一处空间。
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轻松被吻的迷迷糊糊的，大脑因为缺氧一片空白。十四松狠狠的抓着他的肩膀，随着他没法站稳一起滑倒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干脆坐在了他腿上。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弟弟都骑到当哥的身上来了。
十四察觉到他眼角些许热意，犹疑着放开他。
“这样……也不喜欢吗？”
说着向后倒下用手撑着地，望着天花板沉重的思考着。
轻松缓了过来，用力擦了擦嘴。
“闭嘴！立刻给我忘掉刚刚的事情然后滚出去！！要是豆豆子知道了我初吻没了我就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我才不要单身到老！！”
“诶……可是不会啊。”
“啊？？！”
“不会单身到老的。”十四松像往常一样笑，安心的爬过来靠在轻松腿上，“我会一直陪着哥哥，还有小松、空松、一松、小椴，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轻松想说谁要和你们一直在一起啊，心里却突然觉得有点感动，于是慢慢坐了下来。
“……我说十四松。”
“怎么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哥哥们直呼其名的啊？”
“……诶？什么？”
……又开始装傻了。
轻松没忍住，又站起来一脚踢飞十四。
黄衣服的孩子在空中画了道优美的弧线，完美的跨越大门掉进水池。
“麻烦死了。”
轻松面无表情的转身，下一秒笑着舔了舔嘴唇。
END
